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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66.

　　

　　要不说休息的好，头脑也能变得清明，几乎就在肖战睁开眼睛的一刹那，他想到了要怎么对付贺家。随即起身，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快速将自己整理好，推开门便看见沈舟背靠在廊柱上，双手抱臂闭着眼睛，好像就这么守了一晚上似的。听见开门的动静，立刻睁开眼睛，直勾勾的盯着肖战的脸，看得他稍显不自在，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，定了定神，肖战开口道。

　　“去把昨日那位老文书官带过来，不要惊动任何人，快。”

　　“是。”

　　暂时不明白肖战有何打算，沈舟只用照做即可，很快人被带到厢房，老文书官手里依旧有泥，这次他提前在衣摆擦干净，再行礼。

　　“老人家，您上次说翠屏山脚下原先是个河道的，而贺府下面的山穴，也通河道？”

　　“对啊，大人，当年老朽亲眼看见，河道区分地上和地下，暗河是横穿地穴的，想必那地穴也是这么冲刷出来的。后来贺府回填，也是将河道堵上拦截，才不至于继续冲刷，这个工程还是请的前工部侍郎贺大人做的。”

　　此言一出，肖战冷笑声，他虽然头一遭听见工程主理人的名字，但无妨他对贺家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，做出再离谱的事情也见怪不怪了。话说到这里，沈舟还是没搞明白肖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他端起红枣汤抿了口，不甚好喝，勉强入口，他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下，还真想念宫里的味道。

　　“那么老人家还记得原河道在哪里么？”

　　“记得啊，大人需要？”

　　肖战点点头，拿出张纸，又取来研磨好的墨汁放在案桌上。

　　“那还请老人家画下来，越详尽越好。”

　　不稍一刻，老文书官便将河道位置，新旧对比都画了出来，别看过去四十年了，他还记得清清楚楚，肖战插话询问过，老文书官说自己整理了一辈子县志案册，这些东西都刻在脑子里了。肖战大为感佩，让沈舟亲自送老文书官回花圃，还赏了十两银子。有这些图，再让夜枭去秘密核实一下，很快验证了老文书官记忆并无差池，而且还带回个意外之喜。那便是旧河道沿途并无屋舍田园，原因是新河道浅，地势高，夏日雨量大的时候，时不时会泛滥到旧河道，时间长了，当地人就不再开垦种植，反而将其改造成了池塘，利用天然水流养起鱼虾来。

　　这样一来省去太多功夫了，池塘下面就是暗河，与地面上的河道相连，贺府地下山穴是隔断了水道，那么就是说只要将隔墙炸开，借助自然水力，倒灌进去，量他千军万马，也会狼狈不敌。届时再叫河州大营的军士守住出入口，痛打落水狗的戏码，岂不比正面对撞厮杀来的容易又省劲儿。尽管现在是冬季，地面上水量不足，但结合老文书官回忆，和夜枭实地探看，河州东高西低，河水顺坡而下，绕过城池边侧融入咸水湖，再去往大夏。如此贯通，又看咸水湖水位始终无异，足以说明地下暗河的水量不小，他则可以令人悄悄截住上游，稍加积蓄，倾斜而下，配合夜枭潜入火药炸墙，贺家便会轻而易举的拿下。

　　思及至此，肖战动手开始准备，他先是让沈舟通知夜枭传信给秦广，要他选拔出一支亲信军队，约在百人，趁着夜色从城外摸到河上流，用大拖网加麻包堵塞河道减少水流积蓄力量。然后再要一直潜伏在府邸的夜枭，根据老文书官绘制的地穴方位图，寻到预留的偏门位置，进入地下暗室，布置炸药。这样的安排需要三天完成，起初肖战担心过会不会出现意外，比如偏门的位置更改，老文书官记忆出错，毕竟官宦宅院，动土必上报州衙县志，贺家不会如实绘画，还有阻隔墙壁过于结实之类的。结果都是白担心一场，大概是贺家本就做好打算，早早拿走这些县志文书，几个偏门与老文书官记忆中的并无差别。最大的一处，就藏在阻隔水流的石墙旁边，这样一来，肖战连带着对执行命令夜枭的安危也不用操心了，以他们的本事，绝对来得及逃生。

　　三天时间转瞬飞逝，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，再过两个时辰进入丑时，那时候正是人最疲乏困倦的时刻，行动起来效率也最高。肖战没有混迹或者站在第一线指挥队伍，而是被沈舟带着选择蹲在鼓楼顶，借着全城最高处，俯看不远处亮着灯火的贺家大宅。河州大营的军士按照要求，利用三天时间乔装成年节庆贺的戏班子，货郎，选择三百人陆续混进城。他们都是秦广挑选出来的精锐，从贺府正面进攻，其余的军士又分成三股，躲藏在城外，说起来这还真要感谢贺府的小心谨慎。除去那个最大的偏门，本着就算河州成为自家地盘，也要以防万一，躲钦差法眼，余下的三个都修到了城外，这样便给了肖战安排伏击的最大优势。

　　入夜之后的晁国异常的冷，哪怕河州已经是最南方了，还是难掩十二月低寒的气温，肖战裹紧了披风蹲在楼顶，贺府点燃的灯在夜色中，幽幽闪闪的宛如地府渗人的鬼火。这里是高处，风大得很，就算沈舟站在他身后，依旧挡不住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气，肖战搓了搓手，流云被卷地飞速飘过，很快就遮住了月光。整个河州城瞬间黯淡了下来，肖战抬头见时间到了，他侧过身开口道。

　　“行动。”

　　沈舟得令，纵身跃下，几个起伏消失在夜色中，不稍一炷香功夫，随着声响箭窜上夜空，紧跟着上游的百名士兵砍断拖网，积蓄三天的河水气势汹汹的冲向下游，肖战坐在鼓楼上，看着黑色的潮涌灌入水塘。然后沉闷的爆炸声响起，眨眼功夫，泥汤子裹挟着巨石从最大的偏门冲向高空，而贺府门口杀将声四起，秦广憋了一肚子火，举着刀砸破大门。现在是午夜丑时，所有人都在睡梦里，哪怕值夜的家甲都处于交接班困顿中，突袭来的猝不及防，有的甚至眼睛还没睁开，就被长刀斩去头颅。肖战紧张地瞪大眼睛，城外的三门也涌出不少泥水，哭爹喊娘叫骂声划破寂静的夜，有些百姓家还点起了灯，看着河州城渐渐亮起的星光。肖战见被灌水的地穴中，盔甲还没穿好的府兵狼狈地钻出偏门，被堵在外面的河州戍边军士接连用长枪贯穿。尸体就堵在门口，越积越高，最后甚至直接把出口死死盖住，痛打落水狗的仗结束很快，出不来的府兵只能困在地穴中活活淹死。副将柴进夲也是个能人，见这边问题不大，立刻调兵去支援主将秦广那里，要说他来的真是及时，地穴固然是大部分，院落里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，那些护院的家甲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士，快速变换阵法，利用对地形的高度熟悉，和府中安置的机关消息同戍边军打起了巷战。平日这帮正规军都是大开大合的战斗，哪里在这种府宅搞过伏击，一时半会儿竟然落了下风，哪怕贺青提前被沈舟抓住绑来，贺家能指挥的有才者也不缺。

　　不过既然援军到了，想必不会维持太久，困兽之斗，总有疲惫的一刻，肖战见沈舟重新出现在他身后，摆摆手，便要人将他带了下去，先会会贺青，看看这孙子嘴巴里能吐出点什么。

　　“怎么，今日还是不让本宫见皇后吗？”

　　自打肖芷起疑，她便下定主意一定要见到肖战，无奈接连三天，都被红云牢牢的挡在门外，她不是没想过迂回去见王一博，毕竟当初打的旗号就是照顾已有身孕的皇后。可王一博的态度更是决绝，一句“你想抗旨吗”，就把她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，肖芷想破脑袋都探不透其中关窍，她看着放在枕头下的木盒，那里面有外祖父给的凉药和慢性毒药，决定再试一回。

　　“昭仪娘娘，皇后懿旨，皇帝圣旨，都不许任何人探视，奴婢只是按吩咐办事，您还是请回吧。”

　　有过一次当门神的经验，红云驾轻就熟，蹲了一福直接让人关门。

　　关雎宫差点走水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，虽说有个光明正大的名头，礼佛烧经，但其中关窍，王一博心知肚明。他默默合上奏折，独自走到窗边，紫宸殿的偏殿空落太久，其中残留的肖战气息早就烟消云散，半个月了无音讯，王一博看着掌心渐次合拢，从不动摇的心也出现了一丝裂缝。他开始慌张了，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快要失去了，大监端着新的一摞奏折进去，放到桌上后揣着手站到一边，这些时日王一博都睡不安稳，半夜常常被梦魇纠缠至惊醒。先皇薨逝后服丧期间，这都是常态，直到肖战出现才转好，现在又回到那个时期，大监不是没有询问过太医院，可否有良药，但哪怕院判吴太医都摇摇头，称唯有温补。

　　眼看着王一博似乎又在发癔，大监头垂得更低了，犹豫几番下定决心还是出言道。

　　“皇上，您该休息了。”

　　是啊，昨夜梦魇，又没睡好，早上早朝和朝臣商议冻灾，必须要派人前去了，一问众臣还是催三阻四，无奈之下王一博只得点了个霍田推荐的郎官，现在天寒地冻，路程不好走，估计等人过去也要半个月时间。王一博叹了口气，他没有如大监以为的那般念想噩梦里的种种，陈宇临终前要他照顾好顾薇，原以为很简单的事情，却产生那么多变故，将他生生难住了。

　　焚香烧纸祭拜，是被困在皇宫里顾薇唯一能做的事情，哪怕陈宇的牌位画像就在忠灵殿，顾薇都不可能离开关雎宫，去看望分毫。她心里苦，自己何尝不知，但王一博又能做什么，什么都不可以，他想要保住两个人的命，在眼线众多，处处都有人盯着的皇宫，何其艰难。

　　“朕……还是算了，你让红云把她缝的经幡，抄录的佛经带去忠灵殿吧。”

　　“是。”

　　“河州还是没有消息？”

　　又来了，一天最少问十遍，大监脑门沁出滴汗珠，声音有些发虚。

　　“是，回禀皇上，还没有消息。”

　　咔。

　　抓握在手中的玉把件被王一博重重地放在案子上，他转过身冷眼看着大监，直直盯到他后背都潮了才收回视线。

　　“再派五名夜枭秘密前往河州，朕倒要看看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。”

　　皇后宫里出事儿，最开心的莫过于霍姬，她拿着金叉子悠哉悠哉地戳个冬枣放进口中，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笑得眉眼弯弯。丽妃整天在宫里奉旨超经，皇后失宠，新来的淑仪样貌远不如她，虽然皇帝忙于政务未进后宫，但刚刚收到赏赐的皮子，足见重视。再者说，怀了孕的妇人再貌美都会因为身材走样，被夫君嫌弃，这时候肯定是自己这种国色天香看的更顺眼。霍姬满满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，她赶紧让怜儿写信给家中，通知这个好消息，然后吩咐宫女给她准备花水沐浴，听宫人说今日皇上没去南书房见大臣，想来国务不忙，她可以用谢恩的由头去紫宸殿主动些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霍姬直接笑出了声。

　　“皇后啊皇后，你也有今天。”

　　说罢，她将金叉丢进托盘中，怜儿见她起身，赶忙上前去扶，等走进内堂丫鬟们离远了些，才伏在霍姬耳边说道。

　　“娘娘，关雎宫差点走水这么大的事情，皇上都没有前去过问，可见月份一大，身形走样早就不得圣心了，既然如此，那不如咱们直接下手吧。”

　　“哦？”

　　外衫已经被伺候着脱下挂在一边，怜儿眼珠子一转再度附耳道。

　　“那位不是喜欢吃甜食吗，小霍大人最近送进来一大批上好的山楂和木瓜干，不如交给司膳局做成汤菜，顿顿吃不出一月，娘娘心愿可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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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家事要完成了，第一次外派结束

肖后要回去了

当然，不是回宫

拉个进度条

中断联系是人为的